“凮兒，值得嗎……”離凰在他懷裏慢慢冷靜，留凮擡頭，目光堅定“值得，師父，徒兒對您一直有情，您到底是不知，還是裝作不知？師父，告訴徒兒，若是，殺了徒兒，就能換天下蒼生安穩，您會動手嗎？”

離凰淚眼婆娑，狠心推開了他“若用你的命來換天下，天下就能安穩的話，那我……”

說著，墮天弓出現，留凮張開雙臂，“來吧，殺了我，就能沖破這幻象，就能換天下安穩了……”

只要殺了他，我便能出去，也不負蒼生了。

離凰拉弓搭箭，留凮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，離凰控制不住眼淚，“凮兒……”

“師父……”

離凰松手，箭順勢射出，向留凮逼去。

“離凰！不要！”雪蠱驚叫出聲，就差震碎鏡子了。

箭擦過留凮的臉，插在了後面土地上，離凰垂著頭，跪倒在地，“若是不得雙全，那我就算是辜負天下，也不想，用你來換……”

“因為，你是我徒弟，永遠都是……都是我的凮兒……”

即使知道你只是幻象，我也下不去手，我對你，早已無可救藥。

雪蠱手攥緊了，離凰，你若殺他，定是舍不得的，可你若不殺他，那你出不去！那我，來幫你！

“師父……”留凮顫巍站起，下一秒，絕離穿心而過，“師父，這樣你就不會為難了吧”

“凮……兒…………”離凰跪倒了。

“凮兒，只是想陪師父，師父你能留下來嗎……留下來吧”

“凮兒！”離凰眼淚已經流不出了，酸的難受，一直酸到心裏，抱住倒下來的留凮“我留！我留！我留！凮兒！凮兒！我留下！”

終於等到了，蛟龍面露兇意。

第四重親手殺了離陌時，都沒有如此沖動過，而現在，就算是失敗，也不想用所愛之人的命去換，可是已經……

“師父答應……凮兒，師父答應，留下……留下陪凮兒…離凰答應凮兒………”

“離凰…………”留凮徹底沒有了氣息。

離凰在此時失控了，“啊～！”

“鴻蒙之力！！”雪蠱緊緊握住鏡子，可是剎那間，鏡子碎了一地。

蛟龍連忙纏上雪蠱，不讓她跌倒“大人，這力量！”

“快，快去阻止離凰！”“是”

“啊…………！！！”離凰爆發力量的一剎那，整個窮發之境的怨靈全部騷動了，還沒起身，就被掃平，天空電閃雷鳴，“你們都說我該入地獄，那我便將你們一起帶下地獄！”離凰的力量無人能敵。

力量透過窮發，直通天地，天宮一陣動蕩不安，窮發之境快撐不住了，再這樣下去連華胥境都會坍塌。

守陣的影朔和鳶尾被強大的氣流震開，別說進去了，就連靠近都不行。

皇宮的欽天監也被天地脈流的逆轉嚇了一跳，直接嚇瘋了。

人間本是深夜，剎那間星辰蒙塵，月亮變成血紅。打更的人嚇得沒出門。

華胥境裏，一旁玩耍的孩子跑過來躲進雪蠱懷裏“娘親，傻郎怕！”

那孩子眉清目秀。

雪蠱把他摟的緊緊的“別怕，傻郎別怕，娘親在……”

離凰已經控制不住了，離凰脖子後出現的印記，越來越紅，不斷擴大，仿佛會把皮膚撕裂。

“師父，凮兒在……凮兒會陪著你的……一直……一直……”凮兒聲音傳來，“凮兒？”離凰微微停頓，只見蛟龍飛來，“怎麽？連你也想要我的力量嗎？那就來拿拿看吧！”

蛟龍不能靠近半分，反受重傷，如此情況，只有靠離凰自己了。

“鳳離凰，你可知錯……”

“鳳離凰，你錯了！”

“你錯了！”

“是你錯了！你是個禍害！”

“趕出去，趕出六界之外！”

千年的委屈一股腦兒全迸發出來了。

“我錯！我有什麽錯！我身負鴻蒙之力，若我想，這天下蒼生還能茍活至今日？！你們還有命位列仙班嗎！我有什麽錯！”

“我忍了，我讓了！為什麽！”

“為什麽！為什麽還要如此懲罰我，為什麽要奪走我身邊的人！有本事，沖我來啊！”

“我今日，就覆了這天下！”

離凰戾氣環繞，蛟龍無法靠近，“想想你徒弟！這一切都是假的！他還活著，陌留凮還活著！”只得用意念傳達這句話，可離凰什麽也聽不進。

若沖破了窮發之境，那遭殃的就真是世人了。

雪蠱看著顫抖的傻郎，又看看搖晃的華胥境，想去幫忙，可傻郎不肯放開雪蠱，雪蠱只得說“傻郎，娘親是去找你爹爹，再不放手，爹爹可就要跑了……”

“爹爹？真的嗎？爹爹回來了？娘親，快去接爹爹，別讓爹爹跑了……”傻郎一臉無邪地催促雪蠱，雪蠱才得以脫身。

雪蠱來到窮發之境，離凰的眼睛變成了深紅色，動了毀天滅地的殺意，雪蠱放出蠱毒，蠱循著力量融入了離凰的體內，雪蠱輕輕吟唱，此蠱名為，繞指柔，能喚醒內心最美好的記憶，雪蠱柔美的聲音，整個窮發之境都柔和下來，離凰定住了，掙脫不開，感覺有什麽在往上湧，閉上眼睛：

“凰兒，這世間只有你有資格擁有鴻蒙之力，你要好好控制”

“師父！”離凰內心清明了一些，可是力量施展出來容易，要收回去，卻很難。

“凰兒，控制情緒，不喜不悲，不憂不恨……”

師父的教導歷歷在目，離凰努力壓制，戾氣漸消，雪蠱見有了用，給蛟龍使了個眼色，蛟龍立刻抓住機會，從離凰體內穿過“…………”

“雖然我不喜歡你，但好歹你是我師弟！我輸是讓你的！”

“主人，鳶尾願意跟隨主人，此生服侍主人！”

“離凰最好了，只有離凰和姐姐最疼燎原！”

“離凰，待我找到綠綺琴，與我號鐘相配，我們琴瑟和鳴！”

“主人，影朔願為你的暗衛，此生不離！”

“師父，凮兒會一直陪著你的，一直，到最後……”

往昔的記憶如同繞指的溫柔，盤旋而上，離凰眉頭舒展開來……

“師父，凮兒在”

“凮兒！”離凰驀然睜眼，眼瞳已經恢覆了正常，雪蠱才松了一口氣。

靈體狀的蛟龍完全從離凰身體裏穿過，離凰收手，脫力地跪下，栽下去時，迷糊地看見熟悉的面容，費力的喊出了“雪蠱……”

雪蠱查看離凰，脖子後面的印記消失了，白皙如舊，但是那片肌膚滾燙的，雪蠱給他敷了冰膏，看著他昏迷卻不改倔強的神情，嘆了口氣。

離凰，你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們吧，你想要守護他們，不惜與天地為敵，你的性情我懂，可是你自己真的了解你自己嗎，你知道你想要什麽嗎？你太高估自己了……希望這一次，你能認清……

離凰，世間若真無雙全之法，到那時，你真的會像今天一樣，寧負天下也不負他嗎……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虐了嗎？當然是沒有，凰離的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。

標題原句：世間安得雙全法，不負如來不負卿。出自倉央嘉措，是凰離很喜歡的一位情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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